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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如此 内容简介

和屏幕上的崔永元相比，《不过如此》中的崔永元依旧像“邻居大妈的儿子”，依旧平和中带点坏笑，依旧幽默机敏，依旧妙语连珠。不同的是，电视上的崔永元多是让别人实话实说，这次是对自己实话实说。他说，38年长成一个萝卜，一片一片切给人看。书中记述了一次做节目时的尴尬；谈话节目中的人文关怀；浓得化不开的英雄情结；对小人书的如醉如痴。当然38年长成的萝卜也有疮疤，比如：因为撒谎，受到母亲严厉惩罚；学生时代顽皮的恶作剧；在报社时的郁郁不得志等。全书没有大喜大悲的起伏，没有跌宕曲折的情节，但那种不疾不缓中的自嘲，字里行间流露的人情味，都令人时而开怀大笑，时而感动不已。

不过如此 目录

老师

挂一漏万说朋友

寻找英雄

在路上

人在江湖

混在报社

遍地风流

领导

弄斧到班门

山不在高

活着

东边有个日本

民以吃为天

爱情·有病·球

睡不着

一地鸡毛

闲话闲说小人书

海边交流

生命中不能承受……

再说几句

不过如此 精彩文摘

1986年，偶然结识了郑渊洁。

那时，他已经被罩上了童话大王的光环，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谦虚，从未见他推诿过，他觉得自己就是童话大王。《童话大王》是一本杂志，专登童话，每期40,000字，都是郑渊洁一人所写。一次我俩喝啤酒，两杯下肚，我说，我能不能也写几篇登上，郑渊洁说，绝对不行。

童话是郑渊洁的天分，也是他的谋生手段。

他自己的活法就跟童话里人物差不多。

他说自己小时候很爱在家玩，可妈妈偏把他送到幼儿园。一路哭着去，到幼儿园门口，他立即不哭了，飞也似地跑到幼儿园另一端的墙角，那儿有个墙洞，可以看妈妈最后一眼。妈妈走过来了，顺嘴还要说一句，听话啊。

所以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，郑渊洁感觉被关进了更高的墙，当兵后也是。在高墙里的人很容易想入非非。铲煤的时候，他常常下巴拄着锹把，望着蓝天发愣。

别人问，干嘛呢。

他说，想童话呢。

别人说，神经。

郑渊洁口头表达一般，所以他仇恨那些会滔滔不绝拍马屁的同学，恨之入骨，他童话里的反面人物和那些拍马屁的同学同名同姓。
而他童话里正面人物的姓名生活中不大可能有，分别叫皮皮鲁和鲁西西。这两位身上缺点不少，也摊不上太多好事，看上去有些可怜，这和郑渊洁幼时的遭遇基本一致。

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娶妻生子，郑渊洁痛定思痛，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，不让儿子去幼儿园，因为幼儿园的墙还没拆。6年后，依据同样的理由，他又做了更大胆的决定，不让儿子上学。

大家都说郑渊洁疯了。

郑渊洁说，不上学不一定学不到文化，他请了两个有经验的老师在家教孩子，把上学改成了上私塾。

有一天他神秘兮兮地跟我说，我儿子的语文教材是我亲自编的，编得太好了，我都不让老师带走，怕他泄露给教育部成了全国统一教材。我俩关系很好，他也不让看，我猜想是童话凑成的一本教材。

我看他写的《猫老鼠历险记》，掉了泪。

猫和老鼠也要和睦相处，有这样念头的人肯定是理想主义者，理想主义者碰壁的机会相对就多。

有一次在前门饭店开研讨会，他去了。听说比这重要得多的会他都懒得去。轮到他发言，一阵慷慨激昂。他说盗版害苦了他，他的全集征订数为零，新一期《童话大王》还没写完街上就卖开了。他去抓盗版者，盗版者请来当地公安对付他。新闻出版管理部门的人借他的书稿看，不久盗版书就上了市。弄得他谁都不敢相信。那天主办者岔开了他的话，写东西的，谁还没被盗版过呢，但郑渊洁觉得不一样，因为他没别的手艺。家里连人带狗，就指着这点稿费过呢。

开完会，他拉着我去了方庄，在一个报摊上轻易买到了盗版的《郑渊洁童话》，他说他马上联系有关部门来抄这个报摊。我看到那个40多岁的女摊主一脸艰难，就说算了吧，她也不容易。郑渊洁马上回敬道，我容易？我每月连化粪费都得交，少一分也不行。我跟收费的叫板，以后我直接排泄到野外，不用你们化。

我忽然发现郑渊洁的头发花白了，因为毒火攻心。

他会打电话说，去买一本最新的《童话大王》，我把你写进去了。说的是鲁西西遭记者围追堵截，她只接受崔记者的采访。

他请我们吃药膳，那时我们还是煎饼果子的命。

他加入了最早的收藏一族。 他集罚款单，新加坡的、韩国的都有。有一次在家整理罚单，发现没有宣武区的，就骑上摩托直奔宣武找一个红灯闯了过去。恰巧交警一扭头没看到，他干脆直接骑到交警面前敬了个礼说，对不起，刚才我闯红灯了。交警盯了他半晌，有病吧你，该干嘛干嘛去！

那时我们还都是自行车一族。

他先走了一步，就先苦恼了一步。

一次，一个学校的校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认识郑渊洁，死活让我请他去给学生演讲。我没求过郑渊洁，他答应了。一进学校礼堂，掌声雷动，整个讲演过程，学生们乐得前仰后合，他讲的内容严重背离教学大纲。离开学校时，校长虎着脸说，不送了。

我做了主持人，他很高兴，在一则童话里说，崔永元是中国最好的主持人。

没人信，以为还是童话。

我也要说，郑渊洁是中国最好的童话作家。

不信，你找一本他的书看看。好买，几乎每个卖盗版书的地方都有。

书摘2

按说王老师已经做得相当完美了，母亲却还是提出更高要求。她对老师说，这个孩子胆小，如果做错了事，不用直接批评他，批评他附近的人，就可以把他震住。

这种作法的直接后果是，每天都觉得老师含沙射影，指桑骂槐。

这位年轻力壮的女老师一接手，就咬着牙根对我说，听说你红得发紫，这回我给你正正颜色。

我倒也配合，大概是到了发育的年龄，我整天想入非非，经常盯着黑板发楞，数学老师把教鞭指向右边又指向左边，全班的同学的头都左右摇摆，只有我岿然不动，于是他掰了一小段粉笔，准确无误地砸在我脸上。

数学鲁老师说，你把全班的脸都丢尽了。

嗷，全班一片欢呼，几个后进生张开双臂，欢迎我加入他们的队伍。

从此我数学成绩一落千丈，患上数学恐惧症。

高考结束，我的第一个念头是，从此再不和数学打交道了。

38岁生日前一天，我从恶梦中醒来，心狂跳不止，刚才又梦见数学考试了，水池有一个进水管，5小时可注满，池底有一个出水管，8小时可以放完满池的水。如果同时打开进水管和出水管，那么多少小时可以把空池注满？

呸，神经吧，你到底想注水还是想放水？

有一天我去自由市场买西瓜，人们用手指指点点，这不是《实话实说》吗，我停在一个西瓜摊前，小贩乐得眉开眼笑，崔哥，我给你挑一个大的，一共是7斤6两4，一斤是1块1毛5，崔哥，你说是多少钱？

我忽然失去控制，大吼一声，少费话！

抱歉！

对我来说，数学是疮疤，数学是泪痕，数学是老寒腿，数学是类风湿，数学是股骨头坏死，数学是心肌缺血，数学是中风……
当数学是灾难时，它什么都是，就不是数学。

……

去找别的玩伴，层次实在低，一个伙伴投人所好，写一首诗拿给我看，“赤腿医生下乡来，替人看病除忧愁，……”我说，诗必须押韵，他一下就蒙了。我掰开揉碎讲，讲平仄是万万不行的，只好举例，“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”，那个“闲”听上去是不是像“难”？那伙伴恍然大悟，伏在案上，一袋烟功夫诗改好了，“赤脚医生下乡来，我们欢迎他们来，他们为了我们来，为了我们看病来。”事已如此，我们只好改成酒肉朋友，再不以文会友。

我第二次失恋的时候，心里挺明白的，就是面子上挂不住。连夜赶到他家，恰巧那天嫂子不在。

我一个人说，他一个人听，烟抽得云雾蒸腾。

末了，他叹了口气，顺口问道，还没吃吧。

他起身，点上火，烧开了水，先下上半斤挂面，然后撞碎两个鸡蛋浮在上面，锅里沸腾着，屋内一时添了不少生气。

我因为感动而吃，依然吃得没滋没味。他点上一支烟循循善诱。面快吃完的时候，我嘴里慢慢恢复了知觉。

其实，人关键的时候就那么几次，有时候自己挺过去，有时候朋友推一把，咬咬牙，一切就正常了。

没过多久，我又生龙活虎起来，还让别人失了恋。事情闹大了，躲到大北窑王小伟家，不敢露面，还是他站出来，替我收拾残局。
张魁印，也就是《奇袭》中方勇的原型，老人家说，电影有些是虚构的，第一炸的桥不叫康平桥，而是叫武陵桥，第二也没坐美式中吉普，山路迢迢，完全是走着去的。

有趣的是，他们穿的就是志愿军的衣服深入敌后，原来当时的联合国军什么衣服都有，自己都分不清。

碰上敌人，也是沉着冷静，对答如流。

哪部分的？

一大队的。

从哪儿来。

从前面来。

到哪儿去？

到后面去。

听上去一点毛病没有。

炸完桥想撤的时候遇到了麻烦，敌人里外三层包围了他们，紧急时刻美军飞机赶来了，不由分说就扔开了炸弹，居然把自己的队伍炸得鬼哭狼嚎。

张魁印说到这儿很得意，美军帮我们完成了任务。

现在我们知道了，英雄是干出来的，不是塑造出来的。

八五年冬天，沈阳很冷。省广播电台老师的要求更严。一次，我采访一个企业家，被他忽悠的情绪高涨，一下笔有如神助，整了一小万字。回来俩老师戴上眼镜你看一遍，我看一遍，交换个眼神，对我说，改条短讯吧，300字。

工作以后，实习生纷至沓来，一个个嘴上抹蜜般喊着崔老师。没说的，带上直奔基层，投身火热的生活。

两年前，两个美国小伙魏安国、柯达荣，抱着对中国文化的浓厚兴趣来实习，正发愁从哪教起，忽然间想起埃德加·斯诺，眼睛一亮，带上他们去了延安。

小魏来自加利福尼亚，家庭条件优越，相当于干部子弟。人也聪明，很快弄懂了汉文化的精髓——自嘲。他冲着长安街上挤我们的使馆车说，死老外！还温情脉脉地跟陕北的猪说，你猜对了，我是美国人。

柯达荣比较朴实，这和他出身在俄亥俄州有关，手里总拿个小本，见什么记什么。两个月以后，大有长进，分别时恋恋不舍，骨子里浸进去了东方人的亲情。

等到自家报纸发表之前，我和梁悦好一番动脑筋。3根烟之后，我一拍桌子，有了！就叫“聂卫平，开门吧！”因为大家都知道老聂现在闭门谢客，我们取他开门迎战的意思，顺便借用一下阿里巴巴芝麻开门的寓意，表示会有意外之喜。梁悦为人节俭从不夸人，那天都说，绝了。

下午，头儿在大样上改了个一溜够，发回一看我就炸了，内容先不管，题目成了“聂卫平，拚搏吧！”没的说，去跟头儿吵架。

由于双方的意气之争，使两种业务观点的分歧，变成了两个阶级、两条路线之争，更加势不两立。